顽童历险记

详细内容

　　儿时能在影剧院瞪大眼睛、张着嘴（哪怕挤在人群下站立着），全神贯注地看一部黑白电影，仿佛比现今喝着冷饮、吹着空调，半坐半躺着看一部三D大片更觉得享受。因为那个年代，好像一年也没有几部新片上映。一旦有新片要发行，收音机、报纸等有限的媒体，老早就开始宣传预告。人们都对即将上映的影片充满期待。为能早看到新片，我们年纪虽小，但也能做出些"惊人之举"，留下些"忍俊不禁"的经历记忆。
　　
　　一.购票大战;
　　
　　那时小男孩大都特别喜欢看军事战斗（我们叫"打仗"的）题材的影片，记得有一部阿尔巴尼亚（好像是《宁死不屈》）电影，人们都非常想"抢先"观看这部难得一见的二战影片。为及早买到票，能看晚上首场放映。那天下午，我和另一位伙伴逃了一节课，偷偷摸摸、急急忙忙地赶往影院的售票点。等我们跑到那儿一看，我的天！根本看不到买票的窗口。除了成年人，还有些和我俩差不多的半大孩子（估计和我俩"不谋而合"）。人们看似排着队，可越靠近前面，队形越粗，售票窗口前已"扎了堆"。一见这阵势，我俩"傻了眼"。心想逃了学，再买不到票，看不成电影，明天还要挨老师训，可咋办？我俩围着队伍急得直绕圈。不能从最后边排队，更不能傻等。如果到了放学时间，同学们一到，那就更没希望了。我俩想到了个"抄近道"的办法，直奔前面往人堆里钻。个子小也有好处，我在前，他在后，他侧身用肩膀顶我，而我低头猫腰从人群缝隙往里钻。

开始挺顺利，钻过了两三层人群。再有两层就到卖票的窗口前。钻着、钻着，我感觉身后"动力"没了，只剩我在前面的"粗腰大腿"之间孤军奋战了。等我钻到就差一层时，发生了意外。我前面那位是个大胖子，他买完票，为尽快出去，就撅起又圆又大的屁股卯足了劲，前后左右的先扭了几下（那家伙肯定是经验丰富的"加塞"老手）。然后一个猛劲，脸朝前、臀朝后倒着就直往外挤。仗着块头大，力气足，没几下就冲出了"包围圈"。而我却"倒了大霉"，先是被那大屁股撞得头晕目眩，还没等我明白站稳，又被他和别人连顶带撞就把我挤出人群的圈外，还差点摔个"屁股蹲儿"。看着那个大胖子心满意足的样，我很愤怒，真想对他的屁股狠踹一脚。

可是敢想不敢做，只好忍着。转眼看到我那伙伴，就问："你咋先撤了？"他说："别提了，我顶你一用力，鞋蹬掉了。还没等我找到鞋，脚就让别人踩了，疼死我了，鞋还没找到，还顾得上你"。可不，他坐在一块砖头上，还在呲牙咧嘴不停地揉着脚。这时，听到那大胖子对人讲，票要卖完了。再看远处学校那边，好像成群的学生正向这边来。我说："放学了，要不赶紧想办法，今天就白折腾了"。他一听也着急了，连忙起身对我说："你扛我一把，我从上面抓住卖票窗口上的铁栏杆就好办了"。

我就照他说的，在最靠近前面人群后，从他背后先抱着他两腿，将他举高后，再双手托着他屁股，往前上方使劲一推，他两手在人群肩头上捣腾了两下，还真抓住铁栏杆了。他很快腾出一只手，回头对我嚷："快把钱给我钱"。我说"刚才我把那几个五分钱（那时学生票五分钱一张）不是给你了吗？".。他说他找不着了。我一听就泄了气，因为兜里一分钱都没了。我也不管托着他了。他气喘吁吁好不容易下来了。对我说："准是刚才头朝下，钱从衣兜里掉出去了"。我俩又赶紧低头到人群脚下去找，除了腿和脚，就是石渣和尘土。还巧，找到了他刚才挤掉的一只鞋垫。我俩深知没钱，就再没辙了。何况这时，大批的同学也陆续赶到了。我俩只能带着一身臭汗和疲惫的身躯，悻悻而归。事后想，那次还未曾看到战斗片，已经历了一次"可悲可笑的购票大战"。
　　
　　二.翻墙遇险
　　
　　下午"逃学"没买到票，晚上看电影就只能"逃票"冒险了。那时电影开演前后，影剧院门口总是聚满人群。有等票的、有闲的没事凑热闹的，还有就是我们这些既没票，又不"安分"的男孩子们。那次我们等到了大厅关灯，影片开始放映后，便爬上了那个职工俱乐部男厕所的房墙。从3、4米高的窗口先跳到厕所内，然后假装方便后，再趁黑暗溜进大厅（以前也这么干过）。那晚，我们一共五个伙伴相继往里跳，我是最后一位。他们四个着急，就一起往里进。他们刚进大厅门，就被巡逻的保卫人员发现，用手电朝他们直照。由于座位坐满，连过道都站着不少人，他们四个无处藏身，只能一起往大厅后面"鱼贯逃窜"。我在他们后面隔了段距离，心想他们目标太大，"凶多吉少"。

我趁他们都奔向后面时，就一个人向前面快速溜去。一边走，一边搜寻者空座位。终于看到了前几排的最外边，有一个空位，我赶紧过去坐下。虽然离屏幕又近、又斜，不是看电影的好座位，但却能躲过被抓，悬着的心暂时落下。我刚坐稳，便偷偷地回头观瞧。果然，那四个伙伴"全部被擒"。正被一个带着红袖章、拿着长长的手电筒的保卫人员带着，向我这边的侧前门走来。我赶紧扭回头假装看电影，不敢再正眼看他们，心又怦怦地跳到了嗓子眼。那时突然感觉，那保卫人员的就像电影里的德国鬼子，我和伙伴就像地下党和游击队。他们出去一会了，我却如坐针毡。更倒霉的是，坐我这座位那家伙，去厕所回来了。我只得起身让座，擦着墙根、溜着边去"打游击"。刚到后边，就看到有一道光柱照到我刚离开的那位置。我顿时明白了，我已被出卖了。

屏幕上的影片情节也正紧张、刺激，两个女游击队员经过战斗后都被捕了。可我的处境也不妙，随时都可能被抓住。我想为了保安全，还是应主动"撤退"，我紧忙从另一个门溜出了大厅。走到院门口亮着灯的门房时，我偷眼往里一看，哇，那四个伙伴正在里面齐刷刷并排站着。他们前面站着一个肥头大耳、横眉立目的家伙。他也带着红袖章（有点像"党卫军"）一手叉腰，一手倒拿着手电筒，指指戳戳，看样子在训人。我担心被发现"一勺烩"，所以赶紧走到院门口，对看门的人说，肚子疼要回家，那位看了我两眼就放我出去了。我到了外边先长出了口气，又想反正安全了等等那四位，问个究竟。过了约半小时，他们四个也出来了。我先问他们，是否挨训了？谁先当的"叛徒"。他们只说没挨打，也没回答谁"供出了"我。但我看出那位平时最爱"吹牛"和"逞能"的伙伴，眼睛好像哭过。

后来我才弄明白，他们被吓唬不说出自己和父母姓名、父母工作单位等实话，就被关一宿，次日白天再让父母领人来。在那一脸凶相的家伙威逼下，再加上被手电筒戳了几下，那个伙伴竟然第一个哭了。而且他们不仅如实回答了所有问题，还说出了大厅里面还有一个"漏网的"。我庆幸自己溜得快的同时，对他们大为不满。心想你们被抓、挨训、挨戳、（也许屁股还挨了踢），活该！谁让你们"告密’呢。很久以后，我才原谅了他们。心想，到了那处境，面对那凶神恶煞般的家伙，我也够呛…。
　　
　　三..冒险接应
　　
　　那时，如果没票还想看电影，要么"蹭票"，即伙伴们的父母从单位带回富余的票（很少有）。要么"混票"，即用颜色相近的假票（甚至是彩纸瞄准时机，趁人多拥挤，迅速将其揉成团，塞到看门的人手中，不等其打开，就迅速挤进场内，跑入人群）。要么如上述"逃票"，诸如翻墙、钻窗户等。记得那年，在一个四周被高楼和围墙封闭的露天篮球场，放映影片《侦察兵》，王心刚主演，男女老幼都爱看。那次好像是凭单位发的票（一般只有领导和有"门路"的人才能搞到）入场。场内的观众爆满，期盼着电影尽快开演。

场外入口处，也是人头攒动，到处都有可以听到声音不能看到屏幕的"听众"。他们大都在等待（一般影片放映一段时间门卫都撤离）自由进场的那一刻。那次，我和另一个伙伴想采用"混票"和"逃票"战术。由于我找到了大小颜色相近的纸，准备采用"混票"战术。他说前不久被识破、挨过抓，他想采用"逃票"战术。我按事先约定，混进后去围墙拐角处，接应他爬墙进场。等我到那儿一看，心想"完了"他进不来了。因为那地方，有个戴"红胳膊箍"（红袖章）拿着手电筒的家伙，正来回溜达巡视。由于那儿是篮球场看台最高、最偏、最暗的拐角处，不惹人注意，我们以前都曾从那爬墙溜进过，这次看来已加强了防范。我正想着怎样帮我那伙伴，忽然看见那位"蹲坑"的保卫人员，背对着篮球场，靠近金属围栏，趁黑暗好像是往墙下撒尿。见这情景，我立刻想出一"调虎离山的计策"，我急忙在附近墙头，找了一小块水泥，瞄准那位就砸了过去（那时男孩子们经常玩互砸泥巴或石膏块的游戏，手头都有点准）。只听"噗"的一声，正中目标。只见那家伙先是一哆嗦，随即胳膊夹着的手电落地。他赶紧整理裤子，一边弯腰拾手电筒，一边揉屁股扭头四处观寻。正与我这个唯一不看电影看却他的目光相遇，随后听他喊了句"站住"。我看已被发现，便急忙钻进后边站着的人群里。好在电影已开演，我在一排排的观众中，七拐八绕到看台台阶处，挤了块地便坐下，假装看电影。过了一会，我才站起来，在人群的另一边钻向刚才那个角落。

从人挨人的间隙处，我看那位保卫人员不见了（估计是在揉着屁股找我呢），那儿已经空无一人。忽然，墙头冒出一个人头，接着爬上一个小孩的身影。他一边四处张望，一边快速向我这方向跑来。我觉得有点"眼熟"，等到近前，认出正是我那伙伴。我到他身后猛一拍他肩膀，他吓了一跳。回头一看是我，才稳住了神。我看他气喘吁吁，头发和上衣湿漉漉的样子，就说："不就爬个墙，跑几步，受点惊，就这么狼狈，连头发都湿了"。他忙说："才不是呢，刚才我正想往墙上爬，有个戴"胳膊箍"的，用手电乱照，我只能贴着墙根等。谁知这家伙站那撒尿，正尿到我头顶和身上。我真想捡石头砸他，忽听他"哎呦"了声，好像没尿完，就急忙跑了。真他妈倒霉！等我遇见他一定报仇"。我一听，哈哈大笑。他很生气地说："有啥好笑的，不就是早进来一会吗"。我说："我又没说啥，谁让你害怕没敢混呢。再说，你不该生我气，还应谢谢我"。"为啥？"，"如果没我砸他，你就更像落汤鸡了"。我便把刚才的事，对他讲了一遍。他听后，也不那么气哼哼的了。
　　
　　儿时看过的许多电影的情节已记不清了，但为看电影，许多次的既刺激、冒险又好玩、好笑的经历，却难忘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