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基建秘闻(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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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古城铁路货运站是个有两千名工人的大站,而车站的职工食堂只百三间平房,里也两间是操作间,卖饭窗囗外那不到二十平方米的小房子,每天开饭时排队的都会占满整个房子,职工提了多次建议,应当扩建这个食堂了。
  
  食堂外是车站的大礼堂,车站每个月都开几次职工大会,这里边设备陈旧老化也应当改建了,站长喜欢跳舞,他早就想把礼堂建成能开大会又能办舞会的场所。车站党委研讨工程申报材科时,也就有了两种意见,一种是先扩建食堂,以站长为首的笫二种意见是两项工程计划同时上报路局,最后还是按站长的意见上报了。
  
  几个月后批准先建食堂,因为资金不足,礼堂的事儿明年再说。站长亲自跑到铁路局找了局长,他说:我们那个食堂在大礼堂后边,通道很窄工程进料很困难,所以我们的意见还是同时动工
  
  巳经研究过了,资金不足明年再说吧,局长这么回答。
  
  局长,您看这样行不行,我们今年把礼堂拆了,打好地基明年接着干,这样食堂的工程进度也会快一些,礼堂的地基我们可以自筹点资金,还可以组织义务劳动。
  
  好吧,你不就是担心明年也不给你们钱吗?礼堂拆了地基也打好了明年我是非给不可了,放心吧,明年给你们。
  
  站长回来就抽调几个人组成了个临时的基建办公室,由他们负责工程的筹建,指定阮长安为办公室主任。这个阮主任首先他把工程承包给了农村的一个工程队,很快大礼堂和食堂也都拆完了。打地基也需要石碴和水泥,礼堂的工程又没有资金,站长说是自筹他也不敢去找站长要钱。阮主任还是有办法的,他想到,我们这么大个货运站每天都卸二、三十辆水泥,扫车底扫站台也就够用了,这样他组织几个人去扫了。卸车的工人们听说他们是在为职工谋福利,为大家建食堂也都很配合,不再轻拿轻放,每个车多弄破几袋,还真的满足了工程的需要。
  
  他这个办法受到了站长的表杨,说这就自力更生的精神。这个办法也有点问题,扫到的散水泥从站台拉到工地是很困难的,只能先装到桶里拉回来倒在工地。阮主任虽文化程度只是初中但很会动脑,他在站台上发现,载重三十吨的车每车装六百袋,五十吨车装一千袋,卸到站台上是很大一堆,提取货物的货主们只是把他们那一堆拉走,谁也不清点有多少袋。后来他指使工人,在卸车时每个车放到一边几袋,货主把大堆货物提走之后,他们可以把那几袋拉回工地。虽说这个办法是变相的偷取,但这是为大家办事,是为职工谋福利,还得到一些人的支持。
  
  用这个办法工地的水泥有保证了,两个工程也足够了,当然也省下了大笔资金。站长再次表杨他说:就这么干,两个工程一块上,争取年底同时俊工,到时我有重奖。
  
  工程还需要石碴、沙土和红砖,有站长支持他也大胆地干起来,每天货场都卸这些东西,他又从装卸车间抽调了几个工人,让他们都值夜班,也准备了两个架子车,专门从货堆上拉这些,他还指示说:石碴、红砖每个货位拉一车就行了,不能让人家看出来。
  
  钢材、木材也用了这个办法,一车钢材用吊车卸也是要十几吊,他们指挥着把一吊放到另外一个地方,货主提货谁也不会想到别处还有一些,他们等货主提货后,把那一小堆再拉走工地,一切材料都有了,后来也包括门窗上的玻璃。
  
  材料保证了,工程进度也相当顺利,用食堂一项工程的费用,年底两项工程都已完成了,因为承包合同规定人工费,只占工程总予算的三分之一,所以路局给他们资金不仅够用了还有不小的节佘,站长说话算数,对有关人还真给予了奖励。笫二年礼堂的经费也下达了,这些钱怎么花当然还是站说了算。
  
  按照站长的指示,大礼堂内部进行了装修,舞台上的讲台、幕布、扩音设备等全部更新,下面的地面搞成水磨石的,坐椅是活动的,搬开也就有了理想地跳舞池,当然灯光、窗帘也一样不能少,为办好舞会还买了中、西各种乐器和架子鼓。副站长喜欢唱戏,他也组织业余爱好者们,排了两个折子戏,购买了相应的道具服装和乐器。没花完的钱进了那些人的腰包,也就没法考证了。
  
  工程搞的好,改善了职工生活,车站还受到铁路局工会的表彰,基建办也算立了功。站党委决定,基建办这个临时机构虽已完成任务,还有必要保留,也就是必须给他们再找点事做。这时货场一个龙门吊车到大修年限了,铁路局已批准了大修计划,局设备处建议由吊车制造厂来完成,说是这样才能保证质量。基建办阮主任也知道这种大型设备的大修,他们是没能力的,他建议说:大修工程要三个月,那条卸车线也就必须停产三个月,不如把龙门吊走行线也大修一下,虽说再过两年大修也可以,但明年大修走行线还必须停产,这样对我们的生产影响也就太大了,所以我建议两个工程同时进行。
  
  站长知道这是他自已找活干,他指示说:这样当然好,你去设备处、计划处跑一跑,如果批下来就同时动工。阮主写了个报告还真的批准了,车站也就决定走行线大修工程,由基建办阮主任负责,但要求他必须在机械大修完工前,保证这个工程也同时俊工。
  
  这个二百多米长的走行线,工程量不是很大,总计予算也只有十几万,没活干的基建办总算找到了事做。他们把这个工程还是承包给了建食堂的那个工程队,食堂和礼堂的工程都是平房,县级小工程队也能完成,也只有这样的单位,经济帐目的往来是随便的,所以基建办还是把工程给了他们。
  
  这个小工程队连个工程技术人员都没有,基建办虽听了设备处提出的要求,他们也不懂这个工程该怎么干。他到工务段请教了,车站给火车头上煤的煤台下有个地沟,这是火车司机们用来捡修车下的,地沟修建时也有个图纸,工务段给了他这个图纸,铁道下的基楚怎么打、钢轨怎么固定图纸也都有说明,他们也就这么干起来。
  
  打掉原来的地基就用了一个多月,挖开原基楚将近两米深,打地基也用了石抉、水泥石碴等。但他们用的水泥大部份还是基建办从站台上‘扫’来的,那段时间市里没有什么大工程,市政和部份企业修马路用了一些水泥,但这类工程很少用高标号水泥,所以站台上到达的水泥也大部份是三百号的小厂水泥,基建办扫来的劣质水泥,也按高标号优质水泥的价格卖给了工程队,这样在工程上用的是劣质水泥,工程也就很难达到质量要求,结果是投产后不到两个月,地基水泥块成了豆腐碴,地基下沉了也造成了多处钢轨断裂,龙门吊也不得再次停用。
  
  计划内的大修工程,铁路局有发出的电文,全国各地不再向这个站装运笨重货物,而这次意外停产,各地运来的大型机械设备等,还是每天不下几十车,这也就造成了大批待卸车积压,不仅影响了路局,也影响到铁道部的经济效益。
  
  必须再次申请大修,基建办不敢去路局申请了他怕受到批评,车站党委指示技术室主任和主管设备的工程师去路局申报了。他们到设备处、计划处和货运处都先拿出了己经写好的捡讨,承认上次没把好质量关,也写了一份保证,保证这次一定加强监管等等。他们跑了两个月,说了多少好话,因为这是生产上的大事,吊车停用也确实影响到卸车任务,在局电话会议上局长批评也提出要求后,才又批准了他们的重建计划。
  
  回站后技术室对这次事故的原因进行了细致地分析,笫一,基建办对这个工程没有认真研究,不掌握吊车走行线上荷载有多大,比照铁路线路工程是不对的,铁路货车的自重加载重一般是八十多吨,它有八个轮子而且各个车轮受力是均衡的,所以每个车轮的承重也就是十多吨;火车头虽然有二百多吨,但它有二十个轮子,传到钢轧上的受力点最多也不超过十五吨。我们这台龙门吊的起重能力是三十六吨,吊车架和上部设备再加吊钩吊具等,重量己超过四十六吨,所以总重在八十吨以上,可是它只有四个轮子,所次着力点承载的重量是比火车道大一倍的。
  
  另外,吊车在它的中部从车上吊起货物时,四个轮子受力基本平衡,可是吊车还必须把吊起的货物放到线路两侧,吊钩也就必须向吊车的一端移动,当吊钩在吊车某一端时,全部重量也就落到一侧的两个轮子上了,这时的承重又大了一倍;货物下落过程中,接近地面时吊车必须杀车,这时的重力还会更大,所以按上次的图纸施工是不行的。
  
  笫二,上一次工程上用的水泥大部份是清扫车底站台的,这样的水泥标号不一,你今天扫的是五百号用上了,明天又扫的三百号也按同一比例用上了,这也就造成了豆腐碴。我们省里有个基建工程监理处,他们有个规定,先做好几个小木盒,二百毫米见方,拌好的水泥必须先放到盒子里,这叫测试块,二十八天后去做压力测试,不合格的必须返工。再次施工也是必须保留这种压力捡测块了,这是工程验收的依据。
  
  笫三个问题是你们的工期拖廷了,规定三个月是交付使用期,水泥凝固期是要在二十八天,到期了水泥才打好不到十天,人家上部吊车大修交工了,你们怕担责任也就急着交付使用了,这也就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。
  
  关于这个工程怎么搞,站长和总工程师的意见还是让基建办去完成,他们说他们己经吸取教训了。几个月后再次大修的工程俊工,这一次站领导也重视了,由总工程师主持召开了个验收会,也请局设备处、计划处、货运处都来参加,车站技术室主任和主管设备的工程师也接到通知参加了会议。
  
  工程队写了个俊工报告,参加会议人员人手一份,队长读了报告后,基建办阮主也说了说这次工程的情况,他说:我们这次吸取教训了,全过程都指定专人监理,保证这次是个合格工程,等一会大家可以到现场去看看。他刚说到这儿,技术室那位工程师问他们,你这个报告里怎么没有压力测试的资料?开工前不是说过吗/水泥绞伴后要留个测试块,要进行压力测试。阮主任又抡过他的话说:工期要求这么紧,哪有时间搞那个。
  
  不测试我们怎么知道合格不合格,谁也看不到地下怎么样。
  
  你是搞运输的又不懂基建工程,别在这儿找麻烦了。
  
  我不懂可以学,要不我咋知道要进行压力测试。工程师又说,你看看承包合同,乙方是工程队,你是代表车站的甲方代表,我参加这个会也是代表甲方提出的要求,咱俩本来应当是一个立场,我提出点问题乙方没说什么你倒说个没完了,你屁股坐在哪去了?是吃了回扣了还是拿到什么好处了?
  
  他最后那句话击中了要害,阮主任也就立即跳了出来,他两步走到他面前给了他一耳光说:你胡说什么,再胡说打不死你。他这么激动也有另一个原因,如果工程验收不合格,财务也不给他们结帐,还扣留的百分之三十的工程款工程队就拿不到,他卖给他们那当扫货底水泥,货款还没全部拿到,他还急需这笔费用再干大事。
  
  会议室不大,也就十几个人参加会议,他们动手打了起来,阮主任个子大他也占了点便宜,但在场的人多,还是很快把他们拉开了。会议没有开好,但这项工程是生产上的急需,再不投入使用会影响卸车任务,后来还是由总工程师带大家到现场看了看,工程队拉着这些人去大酒店喝了酒,也就正式交付使用了。
  
  事后被打的那个工程师写了个揭发料,把他看到的、听说的,基建办以扫货底为名,偷拿货位上的水泥、钢材、木材等,还都作价给施工队,他说这些助长了贫污腐败,也损坏了铁路信誉。这封揭发信寄到铁路局纪委,局纪委则责令车站纪委查处。车站党委书记也兼任站长,站纪委是在党委领导下的,扫货底那些事站长支持还奖励过,所以这个事也就不了了之。
  
  他写信告到局里,转回车站也就知道是谁了,车站也就有了好的处理办法,总工找那个工程师谈话说:你最近工作表现很好,现在咱们要很抓职工教育,听说你还很会讲课,上期职工脱产培训你代了几节课就很受欢迎,所以站领导决定把你调到教育室工作,任专职教师,这个工作很光荣,也比过去会轻闲很多。
  
  工程师自巳心里也明白,这是穿上小鞋了,认真负责地搞工作反倒是错的了,下边也有人议论说:这是因为他不能与站领导保持一致,不能与基建办配合,也就必须把他这个拌脚石搬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