论加强与改善宏观调控的几个问题(一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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摘要:当前,加强和改善宏观调控尤为重要,而宏观调控应坚持以就业为先。
关键词:宏观调控,就业
我国改革开放已近30年,我们对宏观调控已不陌生,而且市场经济离不开政府调节,社会各界也有共识。但目前的重点是如何加强与改善宏观调控。
一、宏观调控的目标:增长为先还是就业为先
对宏观调控的目标,近几年经济学界争论的焦点在于宏观调控的诸多目标中,究竟以哪一目标为先?
约六年前,有学者提出政府宏观调控的目标是“促进经济增长、增加就业、稳定物价、维持国际收支平衡”。也有学者主张,宏观调控应坚持以“增加就业、稳定物价、促进经济增长、维持国际收支平衡”为目标。表面上看,这两种观点并无大异。但两者又有不同。差别在于四大目标的次序:一是以增长为首,一是以就业为先。
增长与就业何者更重要?这样提问题,似乎有些费解。因为增长与就业并不完全对立。而且在某种意义上,它们还是一回事。一个国家经济增长了,肯定会创造出更多的就业。但增长与就业又不是一码事。比如经济增长,既可通过增加资本投入、发展资本密集型产业来实现,也可通过增加劳动投入、发展劳动密集型产业来达到。尽管它们都可以推动经济增长,但对就业采说,效果却大不广样。前者会减少就业,后者会增加就业。
增长与就业如何排序,不单是一个先后问题。增长排在前面,就业服从增长;就业排在前面,增长则服从就业。可见)目标排序实际上决定着政府宏观调控的导向。尤其当增长与就业冲突时,宏观调控此时作何种取舍,排序就尤为重要,这既关系国家的经济实力,又关系社会的稳定,政府唯有权衡轻重,通盘谋划,方可化弊为利,掌握调控的主动权。否则,目标排序失当,政府调控难免会打乱仗,陷入混乱。
人们主张增长为先,基本依据有二:一是邓小平同志讲过“发展是硬道理”;二是中央强调“发展是执政兴国第一要务”。若以此为据,把增长排在就业之前,显然是把“发展”与“增长”两个概念混淆了。邓小平同志讲的“发展”,绝不仅止于“经济增长”的含义。经济增长单指产出(GDP)的增加,而发展则不仅包括产出增加,而且主要强调的是社会全面进步。党的十六届三中全会提出科学发展观,强调“五个统筹”,正是对“发展”概念的科学诠释。
假如从经济学的视角分析政府,我们要问,:政府的最大化目标是什么?是GDP还是社会稳定?回答当然是稳定。如果失去稳定,就谈不上发展。当今世界,无论哪国政府,都是以稳定为第十的。罗斯福新政,说到底也是为扩大需求,增加就业,维持稳定。既然政府的最大化目标是稳定,那么,我们、再问:增长与就业,何者与稳定的关系更直接、更要紧?回答当然是就业。因为就业事关人们吃饭,民以食为天,一个人没有工作,没有收入养家糊口,保不准就会铤而走险,闹出什么乱子来。很难想象,一个高失业的社会,稳定状况会好到哪里去。—当然,强调就业对稳定的作用,不是说其他目标就无足轻重。宏观调控要设定四大目标,就是因为它们都与稳定相关。比如物价上涨,货币会贬值,若货币收入不变,人们的生活水平肯定下降,这样,会引起社会不满。不过,只要不是恶性通胀,它对稳定的危害仍不及失业大。毕竟通胀损害的主要是高收入者的利益,而高收入阶层恰恰是一个追求稳定的群体。再比如经济增长,经济增速慢,会对稳定不利,但只要不出现衰退,增长对稳定的影响比失业与通胀也要小。正是基于这一点,所以宏观调控应坚持以就业为先,而且“经济增长”应排在“增加就业”与“稳定物价”之后。
二、增加就业:重点刺激投资还是刺激消费
国务院曾多次重申,为增加就业,必须扩大内需。那么,扩需的重点在哪里。八年前,政府扩需的重点是刺激投资。接下来几年,政府虽也强调消费的作用,并启动消费信贷。但扩需的重点却仍在投资上。当时有人说,政府扩需的办法是借鉴凯恩斯主义,仿效罗斯福新政。
学术上任何一种创新,皆属人类共同的文明成果,中国要加以借鉴,本也无可厚非。问题在于,凯恩斯主张刺激投资的理由似有疑点。1936年,他出版《就业利息与货币通论》,指出失业的成因是消费需求与投资需求不足,而如何拉动需求,凯氏认为重点在投资而非消费。何以如此?其立论根据就是“投资乘数”理论。
投资的乘数效应的确存在。但投资与消费都能拉动内需,至于何者更有效,须慎重权衡才可定论。至少有两点值得考虑:第一,短期看能否减少过剩;第二,长期看能否增加新的过剩。若以这两点判断,消费无疑比投资更具优势。投资虽可减少当期过剩,但日后将形成更大的供给。问题在于,就当前中国酌情形论,刺激消费也非易事。’其中最大的难题就是消费者收入普遍偏低。很明显,要刺激消费,必须先提高居民的收入。对此,多数人的意见是加薪没有钱,但中国加薪的困难不在钱。真正的困难是如何把钱加到低收入者头上。政府公务员加薪容易,棘手的是工人农民怎么办?工人的薪酬是雇主给的,国家虽可出台最低工资法,但这样做会弄巧成拙,令更多的人失业。比如某餐厅老板原来雇人洗碗,每月花600元,若现在法定最低工资升至1000元,那么他很可能去买洗碗机而减少雇人。再就是农民,农民要卖农产品才能有收入,而农产品价格却由市场定,政府管不了价格,想让农民增收也是力不从心。当然,办法还是有的。最近几年,政府先后推出的粮食生产直补、免征农业税等,对农民增收作用显著。过去我们总以为提高收入就得加工资,其实,条条道路通罗马,不加工资,也可帮低收入者增收。比如,政府加大对养老、医疗、失业等社保的投入,提高保障水平,进一步拓宽保障面,让社保不仅覆盖城市,而且也覆盖农村。这样,也就等于提高了城乡居民收入。
可以想见,中国有13亿人口,人们没有后顾之忧,老有所养,病有所医,大家一定会放心大胆地去消费。若如此,拉动内需定有可观的效果;由内需不足所引发的诸多问题,也可迎刃而解。
三、稳定物价:相机抉择还是奉行简单规则
宏观调控的目标之一是稳定物价,这有两个含义:一是控制通胀;二是防止通缩。1988年的治理整顿,就是压缩社会总需求,控制物价上涨; 1993年的宏观调控,也是针对通胀;而1998年政府扩大内需,实施积极的财政政策与货币政策,起初是想把物价指数控制在3%以下,可后来却出现通缩趋势。于是就带出一个问题,政府到底该怎样做才能保持物价稳定?让我们看看经济学家怎么说。
以国家干预经济为基调的凯恩斯学派,倡导“相机抉择”的所谓“权变”政策。在他们看来,经济生活仿如一条有着荣枯周期的河流,而货币供应就是一道闸门,政府作为“守闸人”,应时刻根据“河流”的荣枯状况,相应地关闭或开启“闸门?,从而达到平衡货币供求、缓解经济波动的目的。,但美国芝加哥大学的经济学教授弗里德曼则认为,“权变”政策不仅事实上很难收到预期效果,甚至会适得其反,造成经济活动的大起大落。据此,他主张政府放弃传统的“权变”货币政策,而建议用一种预先制定的对货币投放有约束力的“规则”取而代之。比如,把货币供应的年增长率,长期地固定在与经济增长速度以及劳动力增长率大体一致的水平上。这就是所谓著名的“简单规则”或“单一规则”的货币政策。
弗里德曼用历史事实证明,“相机抉择”的货币政策往往会使经济更不稳定。他通过对历史大量统计资料的考察和实证研究,指出货币政策只有在经历一个易变的、长期的“时滞期”后才能作用于经济。具体说,从中央银行货币供应的变化到经济生活中反映出这种变化之间,存在着两个“对滞”:货币增长率的变化平均需在6-9个月以后才能引起名义收入增长率的变化;在名义收入和产量受到影响后,平均要再过6个月至9个月价格才会受到影响。因此,货币政策生效的时间往往要经过一年或一年半的时间。
正是由于存在滞后效应,所以弗里德曼说,中央银行难以掌握成功实施“权变”政策所需的必要信息,无法准确预测经济的未来走向,更不用说去把握现实社会对货币政策作出反应的时间和程度。这样,政府在扩大和收紧货币供应量时,难免会做过头或做不到位:要么对经济刺激过度,要么紧缩过度,从而导致与最初愿望相反的结果,更加促成经济的波动和不稳定。